被强烈的饥饿感侵扰,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。
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。昏暗的天光下,彻夜未关的电脑发出刺目的光线。
啊,是新的一天。
我翻身坐起,努力收拢因刚睡醒而有些散乱的思绪。
没有做梦,今天的睡眠质量也很高。
外面雨下的有点大。
现在几点了?
我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,黑色的指针指向的是下午四点左右。
“四点……”
我自语了一句,坐在床上,两眼微眯,享受着半睡半醒间的惬意感受。
“好!起床吃饭。”
我一点不怕打扰他人的大声喊了一句,然后干脆地站起身,拉开了房门。
百余平的公寓对于独居的青年来说很冷清,三室两厅的宽敞空间里,凝固的是彻人心扉的孤独。
我的父母老来得子,又选择了早早退休,如今两人都选择了去乡下的老宅居住,享受着田园生活。打拼奋斗了好几年的我创业失败,最后回到了家乡,一个人居住在城里的公寓内。
对于现状,我已经很满足了,至少我还有容身之所。至于什么功成名就,佳人相伴,我早已置之度外。
我现在最大的梦想,是“不用工作也不会饿死”。
说的俗气一点就是,我“开摆”了。(笑)
拧开盥洗室的龙头,我看着镜中的自己,胡子拉碴,面容消瘦,脸色因长久的日夜颠倒而有些萎靡,透露出一股丧气。
如果打理干净,表情再阳光一些,那这张脸也还能称得上有些帅气,但是如今的我显然没有这种闲心。
潦草地刷完牙洗完脸,我套上深黑色的大衣,顺手拿上玄关里的一把黑伞,最后看了一眼家里。
整体黑白色的现代风格装修透出一股冷硬,缺乏人应有的温暖气息。
但是这有什么不好呢?这样就够了,我要的不多,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就好。
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,转身下楼,左手插兜,右手撑开了黑伞。
外面的雨有些大,带着烟气,让我眼中的世界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。深秋的寒气顺着大衣领子钻进身体。
或许是因为不小的雨,或是湿冷的空气,街上的行人并不多,偶有的几个也是行色匆匆。
我走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,躲避着积攒的水洼和蓄满了污水,宛如“地雷”的浮动地砖,一边思考着去哪里解决口腹之欲。
麦当当就很好,有带着奶香味的粗薯,还有鲜嫩可口的板烧腿堡……
想到食物的香气,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,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。
最近的麦当当就在这条街道的对面——
就在我向着一顿碳水大餐猛冲而去的时候,街角的一家咖啡厅吸引住了我的视线。
这家名叫“小野”的咖啡厅向着街道的这一侧是几扇宽大的落地窗,能清晰地看见其内的景象:
枣红色的吧台下躺着一只橘色的肥猫,许许多多浅色木制的桌子两旁摆着深棕色的皮质沙发。
更确切的说,吸引住我目光的,是瘫坐在其中一张沙发内的,翘着二郎腿、两手捧着本不知什么杂志的少女。
我并不是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小男生,不如说是曾经历过多段刻骨铭心爱情,已经到了对其失望地步的老男人;我也曾见过许许多多令人心动的异性,但没有一个能如眼前的少女般,如此吸摄住我的心神。
她头顶米色的针织帽下是一头相当惹眼的白发,脸上戴着宽大到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,极薄的樱唇微抿,架起的两腿笔直修长。
她就那样随意的裹着一身咖色的风衣,随意的靠坐在沙发里,整个人曲线悠扬,又如艺术品般晶莹剔透,如同上帝妙手偶得的一副画卷。
说到底,其实这位把自己裹得相当严实,我离得又远,看的并不是很真切,但我就是被这位的某种“气质”诡异地吸引。等我从初见的惊艳中回过神来,我已经推开了“小野”的大门,听到了门上“叮铃铃”的铃声。
这可真是……
我有些无奈的把手中的伞放进门旁的竹篓,已经进门了的我当然不好意思再退出去。
吧台下的肥猫相当自来熟地蹭了蹭我的裤腿,我顺手把它搂起,就看见店长大叔站在吧台内,笑容可掬的看着我。
“帅哥要点什么?”
那名少女听到铃声,往我这望了一眼,我感受到她的视线,被扫视过的地方产生了一阵酥麻。
嘶!
这让我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,同时感到了巨大的疑惑。
我早已过了会因异性视线而感到兴奋的年纪,哪怕是直接接触也不会带给我这种感受。
这位到底是有什么魔力?还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一见钟情?
“帅哥?”
店长大叔的声音唤醒了呆愣中的我,我回过神来,抬头看了看菜单。
说是咖啡厅,其实菜单上有的远不止咖啡。
“额,一份咖喱鸡排饭,一杯百香果汁。”
我点完餐,一手搂着橘猫,一手掏出手机扫码付款。
店长大叔走进后厨开始忙碌,我则挑选了一个远离少女的座位坐下,把猫摆在面前的桌子上,假意配猫玩耍,实际上的视线越过橘猫胖胖的身躯,一直停留在少女的身上。
这真是……相当不礼貌的行为,简直是罪过……
我一边在心底痛批着自己,一边控制不住的打量着那位少女。
较近距离下,少女身上那种艺术品般的不真切感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越发强烈,简直令人窒息的吸引力。
她象牙般洁白的发丝莹润,小脸娇俏,肌肤白里透红,透露出年轻女孩特有的青春气息。风衣下的的身材并不贫瘠,也不臃肿,给人一种恰好好处的完美感。
不知为何,我想当然的认为那头白发并不是烫染的产物,而是浑然天成。
但是转念想想,这世上哪里会有这种象牙般发色的人?又不是神话里的精灵……
嗯,这般失魂落魄的我就好像神话里听见了塞壬歌声的水手,或是中世纪里不幸遇见了魔女的骑士……
我有些好笑的想到。
我并不打算上去攀谈,或者是更进一步的去追求她。哪怕她这样的让我想要去亲近——我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给其他人留出的空间,我向往的是纯粹的一个人的生活,最多带一只猫。
至于爱情,至于伴侣,我笃信初始的冲动过后,留下来的只有令人痛苦的琐碎和麻木。
所以一个人就好,等我吃完这顿便饭,我就会把这位少女相忘在人海里,继续过着我平静的生活……
我曾经是这么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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